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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韩国女人的成都梦

2000-10-27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中国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,从中国传到韩国的中医更是对我充满了吸引力。我带着对中医的好奇来到了这个国度,又被成都的太阳“骗”到成都。时光如梭,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这里生活5年了……为了学汉语,我决定“逃离”北京,却被太阳“骗”到了成都,1993年9月,我和丈夫带着满心喜悦从韩国登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。当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时,我想我要在这里开始另一种灿烂的生活了。

如愿走进了北京中医药大学的校门,我首要的任务是过汉语关。出去买东西只能指着那个东西向售货员要,要出门先要找懂韩语的老师问好路……我急切地想要学好汉语。在那里住了3个月,韩国人变得越来越多,大家在一起都习惯用韩国语交流,而学语言环境很重要,于是我们决定搬到一个没有韩国人的地方去。

我们先去了石家庄、济南、青岛等城市“考察”,那里的空气都不太好。后来,我们抱着一线希望到成都。1994年1月,在我们来这里的7天里,每天都是阳光灿烂,偶尔下一场小雨都在晚上,早上起来,空气非常清新;而且听说这里冬天也不太冷,温度不会低于零度。我觉得成都就是我梦想的“天国”。

我们搬到成都,在交大智能小区租了房,来了两年多时间,成都的天总是灰蒙蒙的,太阳难得对我们露一下脸,我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……我喜欢上了火锅,不怕辣,就怕不辣。但丈夫吃不惯,我不得不学做韩国菜。搬了无数次家,我很想过一种稳定的生活。两年后,我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,麻辣可口的川菜让我迷上了成都,尤其是火锅、串串香,刚开始吃的时候很怕辣,每次吃都心有余悸,再后来,就怕不辣了。我的成都朋友和我比赛吃串串香,我一次吃了200多串,着实让她们吃了一惊,心甘情愿做了我的“嘴”下败将。

好吃的川菜算是弥补了成都太阳对我的“欺骗”,有时候我甚至庆幸这个“骗”我的太阳,使我有口福享受这些美食。可我的丈夫好像永远吃不惯川菜,这样,从来不下厨的我,常常为了丈夫的胃口重新学做韩国菜。

我把从韩国带来的菜谱翻出来,又笨笨拙拙地“爬”上网去搜寻,但还是难以操刀上阵,就打电话回去问妈妈。她说要准备2斤猪排骨、红辣椒、葱等东西,我把电话挂掉,一切准备好后,又打电话过去。妈妈说先把油烧热,再把排骨倒下去,烧上半个小时。我又挂掉电话照她的办法做。烧了半小时后,我再次打电话给妈妈,她说最后把红辣椒、葱、味精等东西放到锅里就好了。我手忙脚乱地一边忙锅里的东西,一边忙着打电话,在妈妈的“摇控指挥”下,我做出了第一份不怎么可口的韩国排骨。

现在,经过多次操练的我厨艺大进。平时大家都很忙,都在外面凑和吃一点,每到周末,我就会去菜场采购一番。为了怕别人听出我是外地口音,“烧”我的秤,我还专门苦练了几句四川话:“这个咋卖的”、“好多钱一斤”、“少点儿嘛”、“秤要秤够哈”,基本上还能蒙混过关。然后亲自下厨做一桌韩国菜,和丈夫一起吃顿家乡饭。

我发现学中医并不适合我,改行学了计算机,成了韩国朋友中的义务修理工。来到成都,我直奔成都中医药大学,想继续“探究”中药的奥妙。然而,枯燥的药理学和一大堆陌生的药材名远非我想像中奇妙有趣,我觉得越来越没有兴趣。大二的时候,我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,只好休学回到韩国生下女儿,再回来时我不想学中医了,就“改行”到川大学计算机。

我以前是个电脑盲,但也许我天生就与电脑有缘吧,我学起来比那些有基础的人还快。老师讲一个程序,我就先在纸上画出来打个草稿,再到电脑上一弄,很快就做出来了。和我一起学电脑的韩国朋友的电脑坏了,也叫我去帮他们修。后来,很多韩国朋友的电脑出了故障,别人都让他们来找我,我也很乐意帮助他们。我成了韩国朋友中小有名气的“电脑专家”。

修电脑让我认识了很多韩国朋友,我们每年在一起搞一次聚会,他们推荐我做聚会的主持人。许多韩国朋友在聚会上见到我都对我说:“早知道,我的电脑坏了也请你来。”

女儿不会讲韩语,回到韩国,我被迫充当她和爷爷奶奶的翻译,女儿阿善才4个月的时候,就和我一起回到成都了。这时,丈夫去日本工作,我们和一个农村来的保姆一起生活。我和保姆只能用汉语交流,平时几乎没有说韩国话的机会。阿善刚开始学说话就一直说汉语,我也常教她一些韩国话,但不常用她就忘了。在幼儿园里,她的汉语讲得非常好,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她不是中国人。

去年冬天,我带阿善回韩国。阿善听不懂韩国话,自己也不会说,只好由我充当她的翻译。有一天,我出门去见一个老朋友。突然手机响了,妈妈在电话里生气地对我说:“你的女儿说什么,我听不懂,你自己听听吧!”阿善在电话那头可怜巴巴地说:“妈妈,我饿了,我要吃饼干。”我又把她的话转述给妈妈,妈妈才立刻出去给她买饼干。

好在小孩子的适应能力很强,很快她就能说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了。回来后,我做了一些单词卡片,每天晚上都要抽半个小时教她说韩国话,现在她是两种语言一样好了。

我把家里装饰成“幼儿园”,女儿喜欢这个属于她的快乐天堂。我在韩国是学幼儿教育的,我觉得孩子3-5岁的记忆对他的一生都会有很大的影响,所以我特别注重孩子的早期教育。幼儿园放学的时候,很多孩子都舍不得走,我决定把家里装饰成一个孩子的乐园。

我在阳台上摆了一个小柜子,下面放阿善的书和小玩具,最上面一层堆了多种可爱的绒毛玩具。在阳台的一角做了一个大的玩具池,里面有很多玩具小球,阿善最喜欢在里面玩和看书。我还自己动手用照片和吹塑纸做成了小火车、大树、彩虹、小动物等等贴在墙上,还剪了许多小星星小月亮,自己搭着梯子把它们贴在天花板上。晚上,我们常常关了灯,在家里看哪个星星最亮,哪个月亮最美。

女儿不假思索地说:“我喜欢妈妈的屁股”,我顿时羞红了脸。女儿喜欢我为她设计的这个“小乐园”,最喜欢和我一起玩耍。每天她从幼儿园回来,一进门就大叫:“妈妈——”几下踢掉鞋子就飞奔到我怀里,在我身上不停地蹭上蹭下,疯够了再去做她的事情。吃完晚饭后,我陪她一起在玩具池里玩,给她讲故事,也经常在家里玩得很疯,她最喜欢打我的屁股,常满屋子跑,追打我。

有一次,她们幼儿园的小朋友出去演出,主持人知道她是韩国小朋友,专门采访了她。主持人问:“你最喜欢谁?”她说:“妈妈。”“喜欢妈妈的什么?”她不假思索地说:“喜欢妈妈的屁股。”台下一阵哄笑,我顿时羞红了脸。主持人又问:“为什么?”她说:“妈妈的屁股很翘,我最喜欢打她的屁股。”听着女儿稚气的的话语,我又高兴又害羞。女儿从舞台上下来后,我抱着她亲了又亲。

卖电脑的老板不肯按原价退货,我一气之下拨打了110,我是个天生的乐天派,从不为什么事情发愁,即使遇到麻烦,也总有自己的解决办法。

一次,去成都的电脑城买扫描仪。我在每家店都逛了三四次,可还是拿不定主意。当我第四次去一家店里看时,老板说:“小姐,你都来了好几次了,就买一台吧,有问题随时拿来换,保证退款。”有了这个保证,我心里踏实多了,就花了850元买了一台。结果,拿回家我才发现买的时候忽略了型号,型号不对,根本无法用。

第二天,我把扫描仪拿去退。老板说是我自己没搞清型号问题,只退750元。我不服气,昨天他明明答应了不满意就退款的,僵持不下,我气呼呼地对他说:“那好,我们法庭上见”他也笑嘻嘻地说:“好吧,法庭上见。”看见他那张笑脸,我气不打一处来,冲下楼去打110……两分钟后,5个“110”来了,我“自豪”地在他们的簇拥下走进店里,老板一看到5个“110”,马上紧张起来。“110”了解了情况后,对老板说:“你承诺了要退款就应该退,你咋能欺负韩国留学生呢”老板老老实实地如数退给我850块钱。

在这个城市生活5年了,我越来越喜欢成都了,我计划完成学业后,全家去美国,让女儿在那里受最好的教育,我继续做我喜欢的计算机工作。我会非常怀念成都的阳光和我的朋友们,在这里的生活会是我一生中最最灿烂、最最美丽的回忆。

再先(韩国)口述

郑婷婷记录整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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